文博時空/文 文博時空 作者 劉暢

制圖｜夏文瑾

通天神樹扶桑孕育出了“化蛾而飛天”的野蠶，遠古人類認(rèn)為它是通神的神蟲，將其飼養(yǎng)、馴化為家蠶。《史記·五帝本紀(jì)》稱黃帝之妻嫘祖養(yǎng)蠶制絲，以作衣裳。此后，服飾被視為華夏文明動態(tài)演進的指向標(biāo)和里程碑，它不僅有“避寒暑，御風(fēng)雨，蔽形體，遮羞恥”的實用功能，更有“分尊卑，別貴賤，辨親疏”的文化功能。

從先秦開始，以冕服為中心的章服制度演繹了天地、陰陽、人神的統(tǒng)一，人間服飾有了神秘、莊重與虔誠色彩。本文主要展示華夏服飾中的周代禮制、戰(zhàn)國清新、秦漢凝重、六朝風(fēng)流。

01

章服制度的鋪墊：上衣下裳制

商 安陽出土石人像

此石人像為目前出土最為完整的“上衣下裳”造型實物。上衣的門襟向右斜，左、右衣襟穿著時相交，故稱“交領(lǐng)右衽”。這里的衽即門襟。身前腰間的斧形飾物叫做蔽膝，是尊貴和權(quán)威的象征。

原始“上衣下裳”為章服制度在西周的確立奠定了基礎(chǔ)。“交領(lǐng)右衽、系帶”為上衣的典型特點；下裳即裙，整體款式以緊窄為主。衣長至膝蓋，衣袖也做得很小，以便活動。貴族所用禮服，上衣多用青、赤、黃、白、黑五正色；下裳和婦女平民的服色則用間色（正色混合而成的顏色），即鉗（紅青色）、紅（赤之淺者）、縹（淡青色）、紫、流黃。

商 安陽西北崗出土大理石人像

同樣是短衣齊膝，但在衣領(lǐng)、衣袖等部位有不同的紋飾勾邊，可能是提花織物做成，逐漸成為權(quán)貴者衣著式樣的標(biāo)志。后來隨著配飾和紋飾愈發(fā)華貴，帶有特定紋飾、長袖大袍的衣裳就成為禮服。

根據(jù)《周禮》等書記載，當(dāng)時將禮劃分為吉禮、兇禮、軍禮、賓禮、嘉禮五類。比如嘉禮，指的是國家具有喜慶意義以及人際溝通、聯(lián)絡(luò)感情的禮儀，主要內(nèi)容有：飲食之禮、婚冠之禮、賓射之禮饗燕之禮、賑幡之禮、賀慶之禮。古代男子二十而冠，女子許嫁，十五而笄，有“冠笄之禮”，表示成年。冠笄盛于盤中，上面蒙以帕，由“有司”執(zhí)之。

女子未行禮之前穿的童子服叫“采衣”，行禮時“初加”發(fā)笄和羅帕、素色的襦裙，衣緣沒有文飾，腰帶用普通的細(xì)布帶。“再加”發(fā)簪、曲裾深衣。“三加”釵冠，穿正式的大袖長裙禮服（上衣下裳制），有佩綬等飾物。

三次加笄的服飾，分別有不同的蘊義，象征著女孩子成長的過程——采衣色澤純麗，象征著女童的天真爛漫；色淺而素雅的襦裙，象征著豆蔻少女的純真；端莊的深衣（尤其是曲裾的），象征著花季少女的明麗；最后隆重的大袖禮衣則反映了漢族女子的審美取向——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男子則是“初加”幅巾、深衣、大帶、納履；“再加”帽子、襕衫、革帶、系鞋。“三加”則分別是巾、帽、幞頭；“三加”所用：幞頭、公服、革帶、納靴。

02

完整的冠服制度：六冕六服

《歷代帝王圖》中隋文帝冕服款式示意

冕服由冕冠和禮服配成。《周禮·司服》記載，天子及諸侯、卿大夫有“六冕”，分別為大袞冕（祀天）、袞冕、鷩（bì）冕（祭祖）、毳（cuì）冕（祀四望山川）、絺（chī）冕（祭社稷）、玄冕（祭群小）。冕頂上的綖（yán）板略向前傾，表示恭謹(jǐn)，垂旒（liú）表示非禮勿視，耳旁所垂黈纊（tǒu kuànɡ）表示勿聽讒言。造型立意于對天地的敬仰。

山東沂南東漢墓畫像中的戴冕者、宋代聶崇義《三禮圖》中所繪袞冕

同時，戴冕冠者需著玄衣及纁裳（纁色：赤與黃合《易 系辭》）,上衣下裳分別象征未明之天和黃昏之地。上繪下繡各式紋樣，視級別高低而異，以“十二章”為貴。其下“上公冕服九章、侯伯冕服七章、諸子冕服五章”（《周禮·秋官·大行人》）

這是明《三才圖會》所繪的十二章紋樣：日、月、星辰、山、龍、華蟲（有時候分花和鳥兩個章）、宗彝（南宋以前為一只老虎一只猴子）、藻、火、粉米（晉朝以前是粉和米兩個章）、黼（fǔ）、黻（fú）。

《尚書·益稷》記載，舜帝制定禮服制度時，對大禹道：“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繪）；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到了周朝，日、月、星辰三章改畫于旌旗之上，冕服只用九章。后來秦始皇帝登基，廢除章紋制度，祭祀禮服一律為純黑，直到東漢才再度恢復(fù)十二章紋。其數(shù)量與冕冠上的旒數(shù)相配。如冠用九旒，衣裳便少兩章。

現(xiàn)代所稱的龍袍專指“十二章紋”俱全的帝王服裝。這十二個紋樣代表了王權(quán)和帝德，其中，龍紋象征帝王們善于審時度勢地處理國家大事和對人民的教誨。

中國第一套原始“龍袍”實例來自四川三星堆遺址2號坑出土的青銅立人像。上面的龍紋禮衣，整體配套和紋飾、裁制結(jié)構(gòu)都雕塑得清清楚楚。從復(fù)原實例能看到，禮衣外面是右手短袖，前后襟左側(cè)各繡了兩條龍紋，龍頭朝右擺，后背右肩部位還繡有一條螭龍紋。

中國第一套復(fù)原原始龍袍?現(xiàn)藏于成都蜀錦織繡博物館

六服是周代對貴婦禮服的規(guī)定，包括祎衣、揄狄、闕狄、鞠衣、展衣、緣衣、素沙（《周禮·天官》），等級都依女子夫爵而定。這六種禮服樣式均上下連屬，隱喻婦女德性專一，祎衣為黑色，縫綴野雞毛于衣上作為紋飾。春秋戰(zhàn)國之際禮崩樂壞，周代制定的六冕及六服制大部分失傳，只有玄冕得以保存。

從商朝一直到清末，以冕服為中心的章服制度延續(xù)了長達?4000 年。

03

深衣：古裝基本形制之一

西漢 曲裾素紗單衣 湖南省博物院藏?出土于馬王堆

春秋戰(zhàn)國時期，出現(xiàn)了一種上衣與下裳連為一體，“被體深邃”的深衣。儒家經(jīng)典《禮記》只記載了深衣的“禮”屬性，并沒有更具體的表述：“古者深衣，蓋有制度，以應(yīng)規(guī)、矩、繩、權(quán)、衡”。還記載其“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檳相，可以治軍旅”，所以諸侯、大夫及士人除朝祭之外，一般皆穿深衣。中國古代兩種基本服裝形制也就此確立起來。

后世學(xué)者為了考證深衣的原始形制，曾進行過大量深人細(xì)致的研究。其中以漢代的鄭玄、許慎，唐代的孔穎達、顏師古，宋代的朱熹、聶崇義，清代的江永、黃宗羲和任大椿等人致力最勤。在宋明儒學(xué)復(fù)興時，朱熹曾根據(jù)其自身對《禮記·深衣》的研究認(rèn)識復(fù)原出深衣并大加推廣，由于朱熹復(fù)原的深衣和歷史上的深衣存在一定差異，所以也被稱為“朱子深衣”。這也導(dǎo)致了后來各種深衣有的曳地，有的及踝，衣袖有寬有窄，深衣沿邊錦繡時有時無。

但可以確定的是深衣都是由前襟向后身圍裹時下裾纏繞一體，正裁和斜裁互補，形成靜中有動和動中有靜的裝飾效果。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不僅出土了國寶“曲裾素紗單衣”，還保存了完整的“直裾素紗單衣”。“衣襟裾方直”，也就是深衣下邊正裁的叫做直裾。相較于衣邊彎曲纏繞的曲裾更為寬博方便。

西漢 長壽繡直裾袍

這件服裝根據(jù)湖南長沙馬王堆一號墓出土文物進行復(fù)原，呈現(xiàn)了西漢初期的女裝風(fēng)貌。袍服為深衣制，上衣下裳分裁而制。上衣共計四片，紗向正裁，其中衣身部分兩片，寬約 50 厘米，兩袖各二片，袂呈胡狀，袖口有寬緣，由寬度 25 厘米的直紗條拼合成斜卷而成。下裳共計三片，底緣略作弧形。為直裾。領(lǐng)緣、袍緣及底緣皆為斜裁。衣料刺繡紋樣為長壽繡。

戰(zhàn)國 著深衣木俑 中國國家博物館

漢 著深衣女俑

戰(zhàn)國 《人物御龍帛畫》 湖南省博物院藏

戰(zhàn)國 《人物龍鳳圖》 湖南省博物院藏

這兩幅帛畫都出土于戰(zhàn)國楚暮，畫中男子和女子所著深衣從側(cè)面看均為寬邊交領(lǐng)，衣袖寬大而袖口緊窄，領(lǐng)口、袖口都有紋飾錦，腰間束絲織物大帶。腰極細(xì)，正好印證了“楚王好細(xì)腰，宮中多餓死”的民諺。可見，寬衣博帶、廣袖窄口的深衣與普通人的小袖短衣迥然不同，是等級禮教的反映。

楚墓所見楚國服飾

馬山1號戰(zhàn)國中晚期楚墓，出土大量完整的絲織品，種類繁多，色彩斑斕，幾乎包括東周時期絲織品的全部品種，是東周絲織品的一次最集中的重要發(fā)現(xiàn)。出自棺內(nèi)的衣衾共19件。絲織品的種類有絹、綈、紗、羅、綺、錦、絳、組、繡等。絲織技術(shù)水平之高，令人驚嘆。

進入春秋紛戰(zhàn)，服裝的色彩觀念也發(fā)生了變化。《韓非子·外儲說左上》記載：“齊桓公好衣紫，國人皆好服之，致五素不得一紫。”《史記·蘇秦列傳》所收錄的“蘇代遺燕王書”中也說：“齊紫，敗素也，而價十倍。”也正由于齊桓公這樣赫赫有名的國君的愛好，所以上行下效，一時之間，在齊國紫色成為人們特別喜愛的顏色，很快便流行開來。

雖然，特別崇尚周禮的孔子在周游列國之后，看到人們穿戴的五彩斑斕，痛恨地說：“惡紫之奪朱也”（《論語》），卻也阻擋不了服飾色彩隨著社會進步而豐富。

以下為著深衣的人物線圖：

04

直裾襜褕和袍服外衣：深衣的演進

襜褕款式示意

《說文·衣部》：“直裾謂之褕。”襜褕（chān yú）與深衣同樣是衣裳相連、“被體深邃”，不同之處則在于深衣多用曲裾，而襜褕則用直裾。

西漢 黃紗地印花敷彩直裙式絲綿袍??湖南省博物院藏

袍是深衣、襜褕的繼續(xù)演化。漢代以后，一種內(nèi)有綿絮用來御寒的內(nèi)衣日益普及，不再需要曲裾重重纏繞來遮掩下體，故深衣逐漸被襜褕取代。時間一長，這兩種服裝漸漸合二為一，內(nèi)衣也變成外衣，不論有無綿絮，統(tǒng)稱之為“袍”。人們的身份地位主要靠袍服的面料和紋飾、繡工加以區(qū)分。這件絲綿袍的里、袖、領(lǐng)、緣為絹，內(nèi)絮絲綿，采用正裁直裾縫制，制作的極為考究。其印花與彩繪相結(jié)合的絲織面料在我國首次發(fā)現(xiàn)。它的面世，證實了文獻記載的有關(guān)“畫衣”、“畫文”的可靠性，反映出漢代印染加工技術(shù)的高超。

漢 紅地對人獸樹紋罽(jì)袍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后漢書·輿服志》載：“服袍者，下至賤更小吏，皆通制袍、單衣，皂緣領(lǐng)袖中衣為朝服。”東漢永平二年，袍被定制為朝服，以衣料質(zhì)地和色彩區(qū)分等級，以所佩印綬為主要官品標(biāo)識。至此，經(jīng)歷長久演變沉淀下來的袍帶上了威嚴(yán)凝重之意。

05

袴褶：潮流胡服的演變

袴褶款式示意

戰(zhàn)國 騎士射虎圖銅鏡 日本永青文庫藏

河南洛陽金村墓出土的戰(zhàn)國錯金銀斗獸紋銅鏡背面出現(xiàn)了胡服最早的樣貌：騎士緊身窄袖短衣，衣長不過膝蓋，下體則穿緊身長褲，與中原地區(qū)的傳統(tǒng)服飾迥然不同。胡服初現(xiàn)是在戰(zhàn)國時期。軍隊作戰(zhàn)若還是穿長袍、披甲胃，結(jié)扎繁瑣，必會限制戰(zhàn)斗力。“戰(zhàn)國七雄”之一的趙國就借鑒北方胡人的短衣、長褲，趙武靈王力排眾議推廣胡服。

北朝 籠冠陶俑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這件俑頭上戴籠冠，下身穿“袴褲”，展示了北朝的部分官吏和侍從的穿戴。秦漢之際，人們下體的褲子僅有兩只褲管，穿時套在腿脛部，故又被稱為“脛衣”，亦稱“袴”。東漢末期，一種新穎袴褲樣式蔚然成風(fēng)，其褲管寬闊，俗名又叫“大口褲”。搭配上身的較緊窄“褶”就合稱為“袴褶”（kù xí）。

河南洛陽北魏孝子畫像石棺上著袴的人

河南鄧縣南朝墓出土畫像磚上著袴的人

這兩處畫像上著袴褶裝的人為了方便行事都將袴管向上提，用帶子在膝部綁起來。

北魏?窄袖交領(lǐng)襦裙

襦裙是北魏時期鮮卑族女性非常經(jīng)典的服飾。這套造型來自山西大同雁北師院北魏墓的舞俑服飾，窄袖上襦是北魏遷都洛陽前鮮卑族的主要服裝，幾乎沒有明顯的男女區(qū)別。下裙為灰纈間色長裙。襦裙外是北朝常見的外披。織錦采用了異域風(fēng)情的城堞龍鳳紋、對羊?qū)B燈樹紋和聯(lián)珠“胡王”紋。這套衣服再現(xiàn)了平城時期鮮卑族服飾所特有的粗獷厚重，展示出這一時期文化的交融。

06

廣袖寬衫搭配兩當(dāng)：魏晉風(fēng)流

宋 佚名 柳陰高士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中為晉五柳先生陶淵明，他袒胸露背，跣足而坐于豹皮之上，瀟灑超脫，充滿雅逸逍遙之趣。肩膀垂懸的白色帶子像是現(xiàn)在的背帶褲，但其實是古代的背心，稱為“兩當(dāng)”。最早的兩當(dāng)，形制十分簡單，一般多作成兩片，前片遮胸，后片擋背，肩部另以織物或皮革相聯(lián)。后來逐漸演變成背心的形式。兩當(dāng)最初在漢代出現(xiàn)的時候為婦女內(nèi)衣。魏普以后，婦女漸將它穿著在外，成為一種便服，男子平時也穿。

明 劉仲賢 《竹林七賢圖》中裹巾披衫、袒胸脫鞋彈琴的嵇康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魏晉時期上至王公名士，下及黎民百姓，皆以大袖寬衫、褒衣博帶為尚，這種風(fēng)氣一直影響到南朝。寬衫與秦漢時期流行的袍服有所不同：秦漢男子的袍服袖端有一個收斂的袖口叫“祛”（qū）；而魏晉時期的寬衫則不用這種袖口。《抱樸子·刺驕》記載竹林七賢“傲俗自放……或亂項科頭，或裸袒蹲夷，或濯腳于稠眾。”很是引起了一番風(fēng)尚。

晉 顧愷之 女史箴圖（宋摹） 故宮博物院藏

畫中婦女頭插寶釵、梳下垂流蘇髻，袍裾寬大曳地，錦帶飄忽，仙氣十足。當(dāng)時的婦女服裝承襲秦漢的遺俗，又受到佛教道教的影響，在傳統(tǒng)基礎(chǔ)上加飄帶，形成上儉下豐的風(fēng)格。敦煌壁畫和各式陶俑所呈現(xiàn)的這個時期的婦女服裝無不袖口肥大，下?寬松曳地，如燕翻飛。

南北朝 敦煌壁畫莫高窟 285 窟主室東壁 華帶飛髾的菩薩

南宋?佚名《宋摹洛神賦圖》，畫中人物均寬衣大袖。

魏晉時期社會動蕩，秦漢尚黑尚紅的傳統(tǒng)被打破。朱、絳、紫、黃、黑、綠、白各色混用，曾經(jīng)限制親王貴胄使用的紅色和紫色在繪畫當(dāng)中也變得多見。《舊唐書·輿服志》有記載：“北朝則雜，以戎夷之制……朱紫玄黃,各任所好。”說明這一時期色彩的應(yīng)用沒有非常嚴(yán)格的等級制度規(guī)定。

南北朝 木舞俑 青海省博物館藏

（未完待續(xù)）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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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馬慧雪.中國周朝冕服“十二章紋”圖案的紋樣分析[J].今古文創(chuàng),2024,(01):93-95.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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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孟桂穎. 儒家思想與中國服飾文化[J]. 裝飾, 2006 (6): 4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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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 夏文瑾

排版 | 小謝

設(shè)計 | 尹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