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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釗|《昨日的世界》摘抄2-2

      我是文釗2022-05-22 12:18


      最近很多朋友都在讀這本《昨日的世界——一個歐洲人的回憶》(我的版本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5月第1版)。這么說是因為在朋友圈里就看到有幾位曬這本書。何以如此?可能是偶然,就我而言,也是因為有些好奇。經(jīng)歷了一戰(zhàn)和二戰(zhàn)發(fā)生的茨威格,也可以說是經(jīng)歷了“未有之大變局”。那個曾經(jīng)讓人們滿是憧憬的世界為何重新滑向深淵,那種變局中的人和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他們的經(jīng)歷和感受、心路歷程又如何?這都是我想透過茨威格的筆觸了解的。這本書寫于1939-1940年。兩年后的1942年,寄居巴西的茨威格和妻子“在孤寂與理想破滅中”選擇了放棄這個世界。

      這本《昨日的世界》是多年前買的。好像當時也翻了翻,不過也忘記了是什么原因,就是沒看進去。似乎也是翻了大半又或者看到了結(jié)尾,但幾乎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一次有些不同。能把自己所經(jīng)歷的時代刻畫的如此入木三分,既能看到歷史的宏闊轉(zhuǎn)折,也能夠在一張張面孔中感受那種大變局帶給每一個人的命運,舍他其誰?手里拿一支鉛筆,邊看邊劃拉。也不是劃重點,就是讀到哪里覺得打動了我,心有戚戚焉,或者忍不住邊看邊在心里贊嘆或感慨,就隨手劃出來。忽然又以為劃在書頁中很容易忘記,就花了點兒時間在電腦上敲出來。 

      所以人和書也是講緣分的。我和這本書的緣分發(fā)生在2022年,新冠三年。這部分摘抄的內(nèi)容是完全按照書的章節(jié)順序走下來的,可能每一段也不容易看出什么關(guān)聯(lián)或邏輯,甚至雜而亂。如果沒讀過這本書,又覺得有點兒意思的朋友還是去讀原著吧,相信你肯定不會失望。還有,敲完了才發(fā)現(xiàn)字數(shù)挺多,就分成兩次發(fā)吧。這是第二部分。


      1914年戰(zhàn)爭爆發(fā)的最初時刻

      躺在石棺里的死了的皇太子跟我的生活有什么相干?夏天從來沒有這樣美過,而且看來還會越來越美。我們大家都無憂無慮地看望著世界。我今天還清楚地記得,我在巴登的最后一天和一位朋友走過葡萄園時的情景。一位種葡萄的老農(nóng)對我們說:“像今年這樣的好夏天,我們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過了。如果天氣一直這樣好下去,那么我們今年的葡萄收成將會比任何時候都好。人們將來還會想到今年的夏天!”

      不過,這位穿著藍色酒窖工作服的老頭自己不知道,他說了一句千真萬確的話。

      再說,我們多年來早已了解那些外交沖突,它們總是在變得嚴重的最后時刻被順利解決。為什么這一次不會這樣呢?我看見那些買報的人半小時以后重又高高興興地噼噼啪啪地踩著海水;我看見風箏在冉冉升起,海鷗在撲翅飛翔,和煦的陽光普照著那片和平的土地。

      大家都感到形勢越來越嚴重。一股不安的冷風突然吹到海灘,把海灘上的人一掃而光。數(shù)以千計的人離開旅館,向火車站奔去。縱然是最不容易受蒙蔽的人現(xiàn)在也開始急急忙忙收拾箱子。

      說實在話,我今天不得不承認,在群眾最初爆發(fā)出來的情緒中確有一些崇高的、吸引人的地方,甚至有使人難以擺脫的誘人之處……一座兩百萬人口的城市,一個幾乎有五千萬人口的國家,在那個時刻覺得自己就是世界的歷史,覺得他們共同經(jīng)歷著一個一去不復返的時刻,而且覺得每個人都得到召喚,要把渺小的“我”融化到那火熱的群眾中去,以便在其中克服各種私心。地位、語言、階級、宗教信仰的一切差別都被那短暫的團結(jié)一致的狂熱感情所淹沒。不相識的人在大街上互相攀談;多年來互相回避的人在握手;人們到處看到精神煥發(fā)的面容。每個人都經(jīng)歷著一個提高“自我”的過程;他不再是一個早先孤立的人,而是群眾的一份子,他是人民,是人民中的一員;人民中平時不受尊敬的人得到了重視。一個郵局的小職員平時就是從早到晚分揀信件,從星期一分揀到星期六,從不間斷。還有抄寫員、鞋匠,他們突然之間在自己的生活中有了另一種富有浪漫色彩的機遇:他將來有可能成為英雄。而且婦女們已經(jīng)在向每一個穿軍裝的人表示慶賀;那些留下來的人呢已事先懷著崇敬的心情用這個富有浪漫色彩的名稱——“英雄”和他們打招呼。他們承認有一種尚不知悉的力量把他們從日常生活中推舉出來。縱然是母親們的悲傷、女人們的害怕,在熱情洋溢的最初時刻也羞于把這種最自然的感情流露出來。不過,說不定在那種飄飄然的感覺之中還有一種更深、更神秘的力量在起作用。那股向人類襲來的驚濤駭浪是那樣猛烈、那樣突然,以致把人這種動物身上暗藏的無意識的原始欲望和本能翻騰到表面上來,那就是弗洛伊德深刻看到的、被他稱之為“對文化的厭惡”,即要求沖破這個有法律、有條文的正常世界,要求放縱最古老的嗜血本能。也許這種暗中的力量也參與到飄飄然的感覺之中,熱烈的陶醉混雜著各種東西:犧牲精神和酒精;冒險的樂趣和純粹的信仰;投筆從戎和愛國主義言辭的古老魅力。那種可怕的、幾乎難以用言辭形容的、使千百萬人忘乎所以的情緒,霎時間為我們那個時代的最大犯罪行為起了推波助瀾、如虎添翼的作用。

      為什么1939年的群眾不再像1914年的群眾那樣熱情奔放?為什么1939年的群眾僅僅是嚴肅地、堅決地、默默地、聽天由命地服從召喚?……答案是簡單的:因為我們1939年的世界不再像1914年的世界那樣具備那么多讓天真、老實的人信仰的東西。當時的老百姓還從不疑慮地信任自己的權(quán)威人物。

      在意大利,在德國,群眾恐懼地眼望著墨索里尼和希特勒:不知他又要把他們推向哪里?當然,他們不能反抗,因為這是關(guān)系到祖國的事。于是,士兵們拿起槍桿,婦女們讓自己的孩子出發(fā),但是不再像從前那樣抱著不可動搖的信念: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人民服從,但不會歡呼。人們走向前線,但不再夢想當英雄。各國人民和每一個人都已經(jīng)感覺到,他們只不過是犧牲品,不是為了世界上最愚蠢的政治,就是為了那不可捉摸的兇惡的命運威力。

      在普通人的想象中,1914年的戰(zhàn)爭被描繪成這樣:一次浪漫色彩的短途旅行,一場熱烈的、豪邁的冒險。甚至有一些年輕人真的擔心自己可能會失去一生中這件美妙和令人興奮的事。因此他們急急忙忙地跑去報名參軍,在開往葬身之地的列車上歡呼、唱歌。整個帝國的脈管里都激蕩著鮮紅的血液,頭腦發(fā)熱,希望急切。但是1939年的這一代人知道戰(zhàn)爭是怎么回事,他們不再自己騙自己。他們知道戰(zhàn)爭將延續(xù)許多年,一生中的這段時間是無法彌補的。

      幾乎所有的德語作家,以霍普特曼和戴默爾為首的御用文人,相信自己的責任是,就像古老的日耳曼時代那樣,用詩歌和文字激勵奔赴前線的戰(zhàn)士要有犧牲的精神;把必要的死亡和戰(zhàn)爭的勝利唱成和諧一致的詩歌,在當時層出不窮。

      但是,這種瘋狂最使人震驚的是,他們中間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誠實正直的……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他們這樣干,背叛了作家的真正使命:作家是人類一切人性的維護者和保衛(wèi)者。

      (恩斯特-利騷,《憎惡英國》)他是那首詩的悲慘的犧牲品,那首詩曾把他捧得很高,為的是以后把他摔得粉碎。

      戰(zhàn)爭和理性與正常的感情是不相通的。它需要感情的沖動,它需要有為自己事業(yè)奮斗的熱情和對敵人的仇視。

      ……因此它需要人為的煽動,需要不斷地給人服“興奮劑”。而這種刺激工作應該由知識分子——詩人、作家、新聞記者來做。他們做這種工作時,有的心安理得,有的問心有愧,有的出于真誠,有的例行公事。他們既然敲起了仇恨的戰(zhàn)鼓,那么就得使勁地一直敲到每一個不抱成見的人耳朵直響,心臟打顫。

      莎士比亞被趕出德國舞臺。莫扎特和瓦格納被趕出法國和英國的音樂廳。德國的教授們聲稱,但丁是日耳曼人;法國的教授們聲稱,貝多芬是比利時人。他們肆無忌憚地把精神文化財富像糧食和礦砂似的從故國抄來。那些國家成千上萬的公民每天在前線互相殘殺,這還不夠。他們還互相在后方辱罵、中傷敵國已經(jīng)死去的偉人——他們默默地在自己的墳墓已經(jīng)躺了幾百年了。

      在1914年戰(zhàn)爭開始的最初幾個星期,要想和某個人進行一次理智的談話,漸漸地成為不可能了。最愛好和平、心底最善良的人,也像喝醉了酒似的兩眼殺氣騰騰。

      于是出路只有一條:在別人頭腦發(fā)熱和亂嚷嚷的時候,隱居到自己的內(nèi)心和保持沉默。

       

      為思想上的團結(jié)而奮斗

      然而隱居到郊區(qū)也沒有用,氣氛仍然是壓抑的。從而使我意識到,在對方粗野咒罵的時候,僅僅采取消極態(tài)度、不參與其事是不夠的。再說,我畢竟是作家呀,只要在一個有審查制度的時代被允許的范圍之內(nèi),我就得說話,而且也有責任表示自己的信念。

      我一生中從未有過要求別人皈依我的信念的企圖。

      看到那封信,是我一生中巨大的幸福時刻之一:它像一只白鴿從住著亂吼、亂踩、瘋狂獸群的諾亞方舟飛來。我不再感到孤獨,而終于又和思想相同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

       ……

      但是他(羅曼-羅蘭)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另一種責任,藝術(shù)家的責任,即表示自己信念的責任,盡管這樣做,是對自己國家的一種抗拒,甚至是對正在進行戰(zhàn)爭的整個世界的反悖。

      那些信件也許是在一個理智需要付出巨大代價、忠于自己的思想需要極大勇氣的時代中最深刻感人的道德記錄。

      我現(xiàn)在完全不想低估那些小小的孤立的努力,那些努力對事件的進程自然毫無影響,但是卻幫助了我們自己和某些不相識的讀者。

      他們大概正是感覺到一切受到了威脅,才把凡是能享受的盡量享受:幾件好衣服,最后的一個美好時刻!恰恰是因為我看到過人是一種非常脆弱、非常容易被摧毀的生物,一個小小的鉛丸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里就能把人的生命連同他的回憶、認識和狂喜一起擊得粉碎,所以我才理解,在波光粼粼的河畔,一個如此瑰麗的上午會驅(qū)使成千上萬的人去享受太陽的光輝,去感覺自己的存在:去感覺自己的血液和說不定已增添了力量的自己的生命。

      時代幾經(jīng)變遷,但總是這一幫子人,他們把謹慎的人稱為膽小鬼,把有人性的人稱為軟弱的人;而在他們輕率地招惹來的災難降臨的時刻,他們自己也手足無措了。

      我今天知道:如果當時我沒有在戰(zhàn)爭中痛苦地體驗和預感一切,那么我仍然會像戰(zhàn)前的我一樣,是一名——如音樂術(shù)語所說——“令人愉快的”作家,然而永遠不會領悟、理解和擊中內(nèi)心的最深處。當時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情:我要說出我自己的心里話,同時要說出時代的心聲。我曾想幫助別人,但當時是先幫助了我自己。

      正當我對時代的一切都“不滿意”的時候,我卻找到了對自己“滿意”的東西。


      在歐洲的心臟

      當我剛一跨過國界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jīng)想到這里和那邊不同,這里更自由、更振奮、更自尊,

      我覺得,在這里更有理由生活下去,人還沒有被扭曲,而在我那個進行戰(zhàn)爭的國家里,生活已經(jīng)成為一種恐慌,簡直是一種負擔。

      染上了狂犬病的歐洲正是由于他(羅曼-羅蘭)才保存了自己的道義和良知。

       在天翻地覆的突變時期,尤其是在戰(zhàn)爭或革命的年代,勇氣和冒險精神在短時期內(nèi)往往會比一個人的內(nèi)在信念和剛直不阿更起作用,比一個人的品格和堅貞更有決定性的意義。每當時代的浪潮滾滾向前和洶涌翻騰的時候,那些善于毫不猶豫的趕上時代潮流的人總是令人十分矚目。就像許多曇花一現(xiàn)的人物一樣……

      (費路喬-布索尼)當他在鋼琴旁演奏時,他的眼睛就會射出那種奇妙的若有所思的光芒。而他的雙手卻在下面輕松地彈奏出音樂,表現(xiàn)出盡善盡美的技藝;上面那個全神貫注、漂亮的腦袋微微向后昂著,正在如醉若癡地傾聽自己演奏的音樂,好像完全處在出神入化的境界。

      一個住在歐洲的人,越是把整個歐洲視為自己的故鄉(xiāng),就越會被這個要砸爛歐洲的拳頭擊得粉碎。

      在那和平的最初日子里,歐洲人表現(xiàn)出空前的深信不疑的心情。因為現(xiàn)在地球上終于有了空間去建立那個早就盼望著的正義和博愛的王國,我們夢想著當時就建立共同的歐洲,不然,就要永遠失去時機了。我們曾度過的地獄般的生活業(yè)已過去,我們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一個新的世界已經(jīng)開始。而正由于我們年輕,我們心里想:這將是我們的世界,一個我們夢想過的世界,一個更美好、更人道的世界。

       

      重返奧地利

      “皇帝”這個詞對我們來說曾是權(quán)力和財富的縮影,是奧地利永存的象征,我們自幼就學會用無比的敬畏來說皇帝這兩個字。而現(xiàn)在我卻眼望著他的繼承人——奧地利的最后一位皇帝作為被驅(qū)逐者離開這個國家。哈布斯堡皇室的光榮帝國,代代相傳了數(shù)百年,在這一分鐘里宣告壽終正寢了。我們周圍所有的人都在這凄涼的情景中回顧著歷史,世界的歷史。憲兵、警察和士兵們都顯得很尷尬,略感羞辱地在一旁觀看著,因為他們不知道是否還可以敬老式的軍禮,婦女們都不敢舉目正視,誰都不說話,所以當突然聽到一個傷心的老婦輕輕的嗚咽聲時,都情不自禁地一怔。那一去不復返的一秒鐘開始了。機車猛一沖,好像必須這樣使勁似的,列車緩緩地離去了。鐵路工作人員恭敬地目送著它,然后又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露出那種人們在送葬時所能看到的窘迫神情,延續(xù)了幾乎千年的皇朝在這一瞬間才宣告真正結(jié)束。我知道,我要回去的,已是另一個奧地利,另一個世界。

      在通貨膨脹和貨幣貶值之中,再無規(guī)范價值可言。也不再存在什么道德,唯有這樣一條準則:隨機應變、八面玲瓏、無所顧忌,跳上這匹疾馳的快馬而不是被它踩在蹄下。

      當然,這些快樂的巴伐利亞人沒有想到以后會有那么可怕的報復在等待著他們。因為當克朗一旦穩(wěn)定,而馬克以天文數(shù)字大幅度下跌時,奧地利人也是從同一個火車站乘車過來,在這一邊猛喝便宜的啤酒,開始重演同樣的鬧劇;只不過方向相反罷了。這種在雙方通貨膨脹之下發(fā)生的啤酒戰(zhàn)是值得我特別回憶的往事之一,因為它也許是從小的方面,形象而怪誕地把那幾年的整個瘋狂現(xiàn)象揭示得淋漓盡致。

      例如,我從未在那最艱難的日子里忘記去看歌劇。去看歌劇的人要在半明半暗的街道上摸索著走,因為由于缺煤而不得不限制照明;看一次歌劇要用一大把鈔票才能買到一張頂層樓座的票。這筆錢在從前足夠訂一年的包廂。由于劇場內(nèi)沒有暖氣,觀眾得穿著大衣看戲,并且靠和鄰座的觀眾緊擠在一起來取暖;從前場內(nèi)的男人穿的是制服,女士穿的是長裙,相映成輝,而現(xiàn)在場內(nèi)是一片灰色,單調(diào)、暗淡!誰也不知道上演的歌劇下星期是否能夠繼續(xù)演出,如果貨幣一直貶值下去而運來的煤僅僅只夠用一個星期的話。在那座像是皇家劇院那樣富麗堂皇的豪華劇院里,一切顯得倍加凄涼。樂隊的演奏員坐在樂譜架旁,身穿破舊的燕尾服也同樣顯得暗淡無光。他們面色憔悴,由于一切匱乏而已精疲力竭。在那座變得陰森森的劇院里,我們自己也像幽靈一樣。當指揮舉起指揮棒,帷幕徐徐拉開以后,演出從未有過那樣精彩。每一個歌唱演員,每一個樂師都竭盡全力,因為大家都覺得,也許在這座可愛的劇院里,這是最后一次演出了。我們精神之集中,是全所未有的,因為我們也覺得,這或許是最后一次了。我們大家——千百萬人在那幾個星期、那幾個月、那幾年里都這樣生活——在崩潰前的一段時間里都使出了最后的力量。我從未在一個民族身上和我自己心中感覺過有像當時那樣強烈的生活意志,當時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存,繼續(xù)活下去。

      世界上的明眼人都發(fā)覺自己受騙了。犧牲了自己孩子認購公債的人受騙了,每一個相信國家許諾的人受騙了,我們所有那些夢想出現(xiàn)一個新的、更美好世界的人都受騙了;我們終于知道,那場舊的戰(zhàn)爭賭博已由那些原來的賭徒或者新的賭徒重新開始,而我們的生存、幸福、時間和財產(chǎn)都成了那場賭博中的賭注。如果整個年輕一代的人是懷著怨恨和鄙視眼看著他們自己的先是戰(zhàn)敗爾后得到和平的父輩,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難道不是他們把一切都搞糟了嗎?難道不是他們什么都沒有預見到了嗎?難道不是他們把一切都估計錯了嗎?如果新的一代因此而失去了人和尊嚴,他們怨恨和鄙視自己的父輩,不是很容易理解嗎?整個新的一代青年都不再相信父母、政治家和教師了;他們對國家的每一項法令、每一次公告都投以懷疑的目光。

      但是我覺得,在那種的瘋狂的兒戲般變化之中,可悲而又可笑的事莫過于許多老一輩知識分子的驚慌失措,他們害怕自己被人超過而變得“無足輕重”,所以他們也絕望地趕緊裝出一副敢打敢沖的假面孔,想邁著笨拙的步履,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走入最明顯不過的歧途。

       

      又回到世界上

      在整個戰(zhàn)爭期間,我曾經(jīng)有過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找一個在敵方的老朋友來當調(diào)停人,而現(xiàn)在我更想見一見這樣一個“敵人”,不過我不想冒吃閉門羹的險。于是我給他留下一張我的名片,并在我的名片上寫上我的旅館地址。可是當我還沒有走下樓梯,就已經(jīng)有人從后面沖到我的前面,一張高興得滿面生輝的臉——正是博爾杰塞;五分鐘以后我們就談得像往常一樣誠懇,或許更加推心置腹。因為他也從那次戰(zhàn)爭中得到了教訓,我們分別在此岸和彼岸的人也就比以前更接近了。

      看到秩序日益恢復,我們的心情開始釋然。我們又以為,戰(zhàn)爭已一去不復返。但我們像往常一樣,又當了不可救藥的傻瓜。不過話又說回來,正是這種自欺欺人的幻想給了我們十年時間的工作、希望和安全。

      我是一個急躁而又容易動感情的讀者。在一部小說中,一本傳記里,或者在一場思想意識的辯論中,任何冗長繁瑣、空泛鋪張、晦澀朦朧、含混不清、不明不白以及一切畫蛇添足之處都會使我感到煩躁。只有每一頁都始終保持高潮、能夠讓人一口氣讀到最后一頁的書,才會使我感到完全滿足。

      當其他大多數(shù)人無法下決心對他們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保持緘默,而熱衷于在字里行間表現(xiàn)比自己原本知道的更廣和更深的內(nèi)容時,我的抱負卻在于:始終要了解比從表面上看到的更多的內(nèi)情。

      這種壓縮過程和隨之而來的使作品更富于戲劇性的過程,以后還要在校樣長條上重復一次、兩次和三次;這種過程最后就成了一種興味很濃的捕獵工作,即在不會影響作品的準確性,同時又能加快節(jié)奏的情況下,找出可以刪減的一句話,或者哪怕是一個字……如果說,我的書有時被人譽為節(jié)奏緊湊,那么這一特點絕非出自天生的性急或者內(nèi)在的激昂,而僅僅由于采用了那種把所有多余的休止符和雜音一概去除的條理化方法。如果說我意識到某種藝術(shù)方法的話,那就是善于舍棄的藝術(shù)。因為倘若從寫好的一千頁稿紙中有八百頁扔進字紙簍兒,只留下二百頁經(jīng)過篩選的精華,我是不會抱怨的。

      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使用的名字,無非就像雪茄的外層煙葉一樣,只不過是一個標記,一個表面的、幾乎無關(guān)緊要的客體,它和真正的主體,即原本的我只有松散的聯(lián)系。然而一旦有了成就,這個名字就會身價百倍。名字就會脫離使用這個名字的人,開始成為一種權(quán)力、一種力量、一種自在之物、一種商品、一種資本,而且在強烈的反沖下,成為一種對使用這個名字的本人不斷產(chǎn)生內(nèi)在影響的力量,一種左右他和使他發(fā)生變化的力量。那些走運的、充滿自信的人就會不知不覺地習慣于受這種力量影響。頭銜、地位、勛章以及到處出現(xiàn)的本人名字都可能在他們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一種更大的自信和自尊,使他們錯誤地認為,他們在社會、國家和時代中占有特別重要的地位。于是他們?yōu)榱擞帽救说牧α縼磉_到他們那種外在影響的最大容量,就情不自禁地吹噓起來。不過,一個天性對自己持懷疑態(tài)度的人,他就會把任何一種外在的成就,看作一種恰恰要在那樣微妙的處境中盡可能使自己保持不變的責任。

      從少年時代起,在我心中最強烈的本能愿望是:永遠保持自由和獨立。而且我覺得,任何一個酷愛個人自由的人,一旦到處刊登照片,他身上許多最美好的東西就會遭到破壞和歪曲。

      我深信,任何想以拋頭露面來使自己遐邇聞名的人,無意之中會使自己生活得像一個“鏡中人”——用韋爾弗爾的話來說,各種姿態(tài)都要按照某種風度。而一般說來,隨著那種外表上的變化,內(nèi)在的誠懇、自由和無憂無慮也就失去了。


      日落西山

      我再次認識到,十年時間在個人的一生中是一段頗長的旅程,而在一個民族的生存中僅僅是一瞬間。

      (托爾斯泰墓)一個小小的矩形土丘坐落在高大繁茂的樹林之中——沒有十字架,沒有墓碑,沒有銘文。這位偉人就這樣不題自己的名字,被埋葬在這里,再也沒有一個人有像他這樣為了自己的名字和榮譽而感到痛苦的了;他埋葬在那里,就像一個被偶然發(fā)現(xiàn)的流浪漢,或者像一個不知名的士兵。誰都可以來看他這塊永眠之地,雖然周圍有稀疏的柵欄,但從來沒有封閉過。唯有人們的敬意守護著這位永不休息的人的最后安息。通常人們總是對陵墓的壯觀感到好奇,而在這里卻以一睹墳塋的出奇簡樸為快。風像上帝的喃喃低語在這座沒有名字的墓地上簌簌作響,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寂靜,人們也許不知不覺地從這里走過,除了知道這里埋葬著一個人——在俄羅斯的土地上埋著某一個俄羅斯人——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無論是巴黎榮民療養(yǎng)院教堂里大理石拱門下的拿破侖墓室、君王陵寢里的歌德靈柩,或者是威斯敏斯特教堂里的墓碑,它們的氣象都不及這座處在樹林之中、非常安謐的無名墳塋感人至深,因為在它上面只有風兒在絮絮低語,而墳塋本身卻沒有留下任何文字和話語。

      我不得不承認,我自己在俄國時幾乎也要大唱贊歌,在大片熱情之中,自己的頭腦也幾乎發(fā)昏。

      對一個有思想的人來說,危害最大的莫過于缺乏反抗精神;自從我孤身一人和青年們不再圍著我以來,我才更需要使自己變得年輕。

      然而,我不得不過了好幾年才懂得,一旦折磨、迫害和孤立不能摧毀一個人時,它們就會不斷升級,就像生活中一切重大的事情一樣。一個人獲得這類認識,從來不是通過別人的經(jīng)驗,而是始終只能從自己的命運中得來。

      開始之初,我像每一個新手一樣,只追求把名字——名人們的名字搜集起來;后來才出于好奇的心理,收集更多的手稿——作品的初稿或片段;這些手稿同時也使我了解到一個深受愛戴的大師的創(chuàng)作方法,在世界上無數(shù)不解之謎中,造物的秘密乃是最深奧和最玄妙的。大自然不讓人摸透造物的秘密:地球是怎樣產(chǎn)生的,一朵小花是怎樣產(chǎn)生的,一首詩和一個人是怎樣產(chǎn)生的,大自然從來不讓人掌握其中最關(guān)鍵的奧秘。大自然毫不留情地、絕不遷就地在這里給自己蒙上一層面紗。就連詩人自己、音樂家本人事后也無法說清他靈感產(chǎn)生的那一瞬間。當一件作品突然變得非常成功時,那么就連那位藝術(shù)家本人也不再記得作品的起源和它的形成過程。他永遠或者幾乎永遠也說不清楚,在她精神非常集中時,詞句是怎樣變成詩行的,個別的單音是怎樣變成千古流傳的旋律的。對這種不可捉摸的創(chuàng)造過程能提供少許猜測依據(jù)的唯一材料是藝術(shù)家的一頁一頁的親密手稿,尤其是那些涂涂改改、不準備拿去付印的未定初稿。

      我放棄了收藏,但我不感到后悔。因為在那些敵視一切藝術(shù)、敵視一切收藏品的時代,我們這些被追逐、被驅(qū)趕的人還必須新學會一種藝術(shù),即舍得放棄的藝術(shù):向我們曾經(jīng)視為驕傲和熱愛過的一切訣別。

      歲月就這樣隨著寫作、旅行、學習、讀書、搜集、玩樂而年復一年地過去。當1931年11月的一個早晨我醒來時,我已是五十歲的人了……人生的第五十個年頭被看作一個轉(zhuǎn)折;我不安地回首過去,我已經(jīng)走了多少路程,我捫心自問,我是否還要繼續(xù)向上奮進。我細細琢磨已經(jīng)度過的時光;回顧那五十年的生活歷程,我想起我是怎樣從自己的家走進這阿爾卑斯山區(qū),然后又到了那塊緩緩傾斜的谷地,同時我心里又不得不這樣想,那塊谷地很可能是罪惡之藪,我沒有什么可感激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人們最終給予我的,要比我期待的多得多。

      還會有什么不幸的事發(fā)生呢?到處是我的書:難道會有人把這些書都毀了?(當時我就是這么想的,完全沒有預料到后來發(fā)生的事。)那是我的家——難道會有人把我從家里趕出去?那里有我的朋友——難道我有朝一日會失去他們?我曾經(jīng)毫無畏懼地想到過死,想到過患病,但是在我的思想中卻從未想到過我目前面臨的這種處境,沒有想到我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作為一個被趕出家門的人而被追逐、被驅(qū)趕,再次從這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浪跡天涯,我沒有想到我的那些書籍會被焚毀、被禁止、被宣布為不受法律保護,我沒有想到我的名字在德國會像一個罪犯的名字似的受到指責,我沒有想到原來的那一班朋友——他們的信件和電報在我生日那天全放在我的桌上——在以后的邂逅中會突然臉色變得蒼白。我沒有想到我在三四十年里孜孜不倦所做出的的一切業(yè)績竟會被一筆抹殺。我沒有想到我當時自以為在生活中十分穩(wěn)固的一切竟會分崩離析。我沒有想到在我的事業(yè)即將接近頂峰的時候竟又要我以力不從心的精力和交瘁的心去重新開始一切。說真的,在我慶祝五十壽辰的那一天,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以后會發(fā)生這樣一些不可思議的荒唐事。

       

      希特勒的崛起

      在那些決定時代命運的巨大運動剛開始的時候,恰恰是歷史本身阻礙了那些同時代人對它們的認識,這仍然是不可抗拒的歷史法則。

      若干年后,希特勒才重新出現(xiàn),是當時對現(xiàn)狀布滿的怒濤把他匆匆抬出來的。通貨膨脹、失業(yè)、各種政治危機,還有外國的愚蠢舉動,使德意志民族人心浮動;此外,當時德國各階層都迫切要求建立秩序,對他們來說,秩序從來就比自由和權(quán)利更重要。歌德就曾說過,沒有秩序被不公正更令他厭惡。所以,當時誰要是許諾建立秩序,一下子便會有幾十萬人隨著他走。

      有人心里想,可能只是一開始喪失理智的狂怒表現(xiàn)吧,那樣的事不會在20世紀繼續(xù)存在。然而那才僅僅是開始呢。世界上的人密切地注視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并懷著僥幸心理,不相信那些難以置信的事……在我看見那些被驅(qū)逐的人群時,我全然不知他們蒼白的臉色已反映出我自己的命運;我們大家都會是那個人的暴行的犧牲品。

      一個人想在短短的幾個星期之內(nèi)就把三四十年里培養(yǎng)起來的對世界的信念徹底粉碎,這是很難的。我們依然相信德國的良知、歐洲的良知、世界的良知還存在,我們深信,野蠻總有限度,它必將在人性面前毀滅,這一切在我們的道德觀念里已根深蒂固……我必須坦白承認,當我們1933年和1934年待在德國和澳大利亞的時候,每當一件事闖入到我們生活中間,幾個星期以前我們都認為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連猶太人也漠不關(guān)心,他們裝聾作啞,好像剝奪醫(yī)生、律師、學者、演員權(quán)利的事情發(fā)生在中國,而不是在三小時路程那一邊的同樣講德語的地方。他們愉快地坐在自己的家中;坐著自己的汽車行駛在馬路上。除此之外,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句口頭禪似的安慰話:“那種情況不會長時間持續(xù)下去的。”

      在那1934年2月具有歷史性意義的日子里,我就待在維也納,可是我絲毫沒有看到在維也納發(fā)生的那些重大事件,什么也沒看見。就連事件發(fā)生的時候,我也毫無所知……每一個在紐約、倫敦、巴黎的報紙讀者都比顯然是見證人的我們,更清楚地知道事件的真正經(jīng)過。后來,我多次確鑿無疑地發(fā)現(xiàn)了那種驚人的現(xiàn)象:在我們這個時代,離那發(fā)生重要事件的地方只隔十條馬路的人,也遠遠不及相隔在幾千里之外的人知道得多。

      一種直感告訴我,那樣的插曲只是更大規(guī)模侵犯人權(quán)的小小前奏而已。

       

      和平的垂死掙扎

      幾千年來,文化不就是從一個國度傳播到另一個國度的嗎?縱然樹木被斧頭砍倒,只要種子被保存下來,不久又會有新的繁茂、新的果實嗎?我們世世代代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是永遠不會過時的,只是人們必須學會從更大的范圍去思考,從長遠的時間去計算。

      看來,大自然對人的報復幾乎都是兇狠的,當人類通過技術(shù)把大自然最秘密的威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時,所有的技術(shù)成就又會同時攪亂人類的心靈。技術(shù)帶給我們的最壞的詛咒,莫過于它會阻止我們逃避哪怕只是一剎那的現(xiàn)實。

      我學過的歷史和自己寫過的歷史太多了,我不會不知道大批群眾總是turnaround倒向勢力大的一邊的。我知道,他們今天高呼“舒施尼克萬歲”,明天他們會用同樣的聲音高喊“希特勒萬歲。”

      從第二天起,我就再也不警告任何人了。干嘛要讓那些不想讓別人打擾的人驚恐不安呢?

      在列車越過邊界的時刻,我像《圣經(jīng)》中的老祖宗羅得一樣,知道我身后的一切都是塵土與灰燼,一切凝結(jié)成了像鹽一樣苦澀的歷史。

      她說,當然,我對那種規(guī)定也感到非常苦惱,但她必須遵守那些法律。

      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在一個陌生的國家,第一條路不再像往昔那樣是通往那里的博物館、風景區(qū),而是去領事館、警察局領取“居住許可證。”……我知道那是一個人的生命價值比貨幣的價值跌落得更快的時代里的小事情。不過只有當人們緊抓住那些小小的癥狀,往后的時代才能將正常的精神狀態(tài)和精神失常的臨床表現(xiàn)記錄下來,那種精神失常籠罩著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間的我們這個世界。

      接著報紙出版了,報紙上的照片表現(xiàn)了張伯倫神氣地大笑著在機艙門口揮動著那張具有歷史意義的文件,它宣告了“為了我們時代的和平”;張伯倫是把它作為珍貴的禮物帶回來送給自己的人民的。張伯倫的面容平時是非常呆板的,一種類似痛苦的表情,顯得神經(jīng)過敏。當天晚上電影院里也已放映了那些場面,看電影的人從自己的座位上跳起來,歡呼、喊叫。他們以為世界將會開始新的和睦局面,懷著那種感情幾乎互相要擁抱起來,對當時在倫敦、在英國的每一個人來說,那是空前絕后、震撼人心的一天。

      唉,可是那只是火焰最終熄滅以前的最后的熊熊燃燒。

      (弗洛伊德)他要當精神上的英雄,直至最后時刻。這場痛苦的戰(zhàn)斗延續(xù)得愈長,也就愈可怕、愈了不起。死神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陰影越來越清楚地投在他的面容上,死神使他的面頰枯癟干瘦,使太陽穴從額角綻出來;死神扭歪了他的嘴巴,使他的嘴唇無法說話;可是死神對他的眼睛卻無能為力,那是一座無法破壞的燈塔,這位英雄的精神巨人就是從這里觀看世界的。眼睛和思想,直到最后時刻還是那樣明亮與清醒。

      現(xiàn)在,我的命運是掌握在他們手中,而不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他們毀滅或者愛惜我們這些無權(quán)無勢的人。他們賜予我們自由或者逼著我們受奴役。他們?yōu)榍О偃f人決定戰(zhàn)爭或者和平。而我在那個時候就像所有的其他人一樣,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像一只蒼蠅似的不能抵抗,像一只蝸牛似的沒有力量。然而,那是關(guān)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關(guān)系到內(nèi)心最深處的我和我的未來,關(guān)系到我腦子里正在形成的想法,關(guān)系到已經(jīng)產(chǎn)生和尚未產(chǎn)生的計劃,關(guān)系到我的起居和睡眠,關(guān)系到我的意志、我的財產(chǎn)、我所有的一切……他們知道,他們在二十五年之內(nèi)第二次對命運感到束手無策,缺乏毅力。

      那是一個不尋常的上午。我默默地從收音機旁走開,收音機里傳來了一條將會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的消息。這條消息肯定會全面改變我們這個世界,改變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在默默傾聽這條消息的那些人中間,將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對我們大家來說,那條消息是悲哀與不幸,絕望和危險,也許多少年后,那條消息才會有另外的意思。戰(zhàn)爭又降臨了,一場比以前世界上的任何一次戰(zhàn)爭更可怕、范圍更廣的戰(zhàn)爭。一個時代又結(jié)束了,一個新時代又開始了。

      戰(zhàn)爭的影子將蔓延過我們那全部的時代,不會再從我這里消失;戰(zhàn)爭的影子籠罩著我日日夜夜的每一個念頭;它的暗影大概也蒙住了這本書的某些章頁。可是不管怎么說,每一個影子畢竟還是光明的產(chǎn)兒,而且只有經(jīng)歷過光明和黑暗、和平和戰(zhàn)爭、興盛和衰敗的人,他才算真正生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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