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重生/文 4月27日，好友張立亭在馬良小學的講臺上說，從我的人生軌跡上他得出結論：京杭大運河是一條圓形的河流，從南到北，從北到南，從春到冬，從冬到春，就像一股強大的暖濕氣流，在循環(huán)往復中實現(xiàn)一次又一次播種和收獲，一次又一次涅槃重生，一次又一次出發(fā)和歸來！

一條圓形的河流！它就像神筆馬良揮灑出的一條有生命的弧線，日夜兼程，奔騰向前。不管離家千里還是萬里，從未忘記為什么出發(fā)，每一朵浪花都閃耀著太陽的光輝，每一朵浪花都是星空下的趕路人。

來自中國唯一一個省名和縣名都帶三點水偏旁的縣，天生就與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從京杭大運河的南端到京杭大運河的北端，曾留下我密密麻麻的腳印。我曾以為自己只是運河上的一艘船，一次又一次停泊靠岸，一次又一次整裝出發(fā)。如今我才知道，我是運河里的一束浪花，與眾多浪花相擁相依，融匯南北，連接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

浙水南歸，不是夢想，而是現(xiàn)實。浙水，即錢塘江。浦陽江作為錢塘江的主要支流，本身就是浙水的一部分。她發(fā)源于金華浦江縣西部的天靈巖南麓，流經(jīng)黃宅鎮(zhèn)折彎向北，貫穿整個諸暨市轄地，經(jīng)蕭山南部地區(qū)注入錢塘江。浦江西部的前吳村仁忠塢自然村是我的出生地。仁忠塢三面環(huán)水，草木豐茂。明代“開國文臣之首”宋濂贊譽浦江為“天地間秀絕之區(qū)”。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還真沒見過比仁忠塢更美的地方。

京杭大運河作為世界上里程最長、工程量最大的古運河，是活著的世界文化遺產(chǎn)。2023年大暑時節(jié)，溝通錢塘江的京杭運河杭州段二通道通航儀式在杭州下沙八堡船閘舉行。千噸級船舶從此可滿載貨物從北方直達杭州并進入錢塘江。大運河和錢塘江水乳交融。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從我的家鄉(xiāng)通濟湖上游出發(fā)的一滴水，可以抵達北京城的通惠河。

2013年初，我自杭州赴任北京，選擇毗鄰單位的山水文園東園社區(qū)作為棲身之所。當時向物業(yè)打聽，為何喚作“山水文園”？原來小區(qū)位于蕭太后河畔，蕭太后就是歷史上那位鼎鼎大名的遼朝政治家、軍事家和改革家蕭綽。蕭太后河是北京最早的人工運河，屬于北運河水系，明清筆記記載：“河面船只穿行，河岸行人如織，如同江南水鄉(xiāng)。”

原來我從南運河來到北運河，是天天枕著運河水睡覺的啊！在京城工作十余年，工作地點雖然換了三處，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大運河的陪伴。從第一處辦公地點的蕭太后河畔，到第二處辦公地點的亮馬河畔，不過半小時車程，感受著水岸、河道、綠地、建筑無縫銜接的朝陽區(qū)運河文化，令人心曠神怡。從2020年12月起，我在東四十二條48號辦公。從辦公地步行到南新倉文化街不到十分鐘。南新倉是明清兩朝代京都儲藏皇糧、俸米的皇家官倉，現(xiàn)存古倉廒9座，是全國僅有、北京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大、現(xiàn)狀保存最完好的皇家倉廒，是京都史、漕運史、倉儲史的歷史見證。南新倉東側緊鄰的東二環(huán)，曾為通惠河的一部分。通惠河屬北運河水系，是元代挖建的漕運河道。每天中飯后，我喜歡去南新倉文化休閑街散步，感受北京城古老而年輕的運河文化。

時光流轉到2024年4月24日，我乘坐G38次高鐵回杭，目的地西湖區(qū)留和路299號。透過車窗往外看，綠意蔥蘢的江南大地好像在張開雙臂迎接我，我仿佛聽到京杭大運河水的澎湃聲。河水是在與我朝著同一個方向奔跑嗎？“向陽生”大本營的大家長捧著鮮花在車站迎接我，當年一起赴英國培訓的同學在賀知章的故鄉(xiāng)等候我……

是時候了！朝著春天的方向出發(fā)。三天之后，我從文溪的“望南山樓”前往留和路，豐和樂的樂章一路相隨。

當晚，我在“和廬”做了一個深沉的夢，夢見浙水南歸，紫燕在老家的屋檐下筑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