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舉/文 再過十天，就是開學季了，學校是一個人員密集聚集的場所，而且都是青少年，是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既要全面恢復正常教育教學秩序，又要做好疫情防控，這是一個巨大的壓力。在這一壓力下，為確保秋季開學平穩(wěn)順利，不少地方的教育部門發(fā)文，要求學生在開學前兩周，非必要不離開本地。一些學校甚至要求，一旦離開本地，都需居家14天后方可入校。

毋庸諱言，這些政策會造成一些現(xiàn)實的困難。比如，影響到學生暑期的安排。有很多家長暑假無法照料子女，會把孩子送回在外地的祖輩家中，現(xiàn)在需要提前兩周左右返回家中，這期間的照料，就成令家長頭痛的問題。

這些政策，也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北京周邊的河北境內，有很多適合帶孩子戶外玩耍、戲水的自然環(huán)境，自駕兩個多小時即可到達，比有些屬于北京境內的地方還近。但行程檢測卻被判斷為離開了本市。有時候都并不是出去游玩，只是去探親，比如去姥姥家，車程也很近，但也被判定為離開了本市。

這些針對學生出行的禁止性政策的一個合理延伸是：開學后學生也不得離開本地。否則，沒開學不能離開，開學了反而可以到處跑，顯然是荒唐的。

另一個合理延伸是，同時也要約束家長的出行。因為如果家長在外地感染，回家后大概率會傳染給孩子，孩子會把病毒帶到學校。所以，如果限制學生卻不限制家長，就是空有形式，漏洞很大。

那么，這就相當于必須要限制家有學生的家庭的所有成員，幾乎全年的出行。

但限制家長出行，在經濟上卻是不可能的。目前，中國幼兒教育階段，在園人數(shù)為4656.42萬人，義務教育階段在校生為1.50億人，高中在校學生3934.67萬人，總共接近2.4億學生。一個學生兩個家長，那就是涉及到5億人，占9億總勞動人口的一半以上。限制這么多人都不離開居住地，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種不合理、不科學的政策，其實層層加碼的結果。

7月14日，文旅部宣布有條件恢復跨省游，這意味著跨省旅游并不會嚴重危害到防疫工作。

其實，教育部也是同樣態(tài)度。8月15日， 教育部應對疫情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王登峰，在接受白巖松的采訪時，已經明確表述了相關政策。即來自中高風險地區(qū)的學生，在返校前要實行自行或者集中的14天醫(yī)學觀察，7天內核酸檢測陰性才可以返校。根據(jù)最新發(fā)布、修訂后的《秋冬季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技術方案(更新版)》，從低風險地區(qū)返校的學生，返校之前不需要進行隔離，但沿途要做好防護，入校后要嚴格按照校園疫情防控要求做好各項工作。

截至8月16日10時，中國高風險地區(qū)有兩個，分別是烏魯木齊市天山區(qū)、沙依巴克區(qū)；中風險地區(qū)有三個，也都在烏魯木齊市。8月19日，新增廣東陸豐南塘鎮(zhèn)為中風險區(qū)。

所以，按教育部這個規(guī)定，絕大多數(shù)學生應該都可以自由往返絕大多數(shù)地方。不過，他也同時表示：這件事情應該還是由各校自己來決定，相當于給各學校留了一個自由決策的口子。

這個因地制宜，自由量裁的口子，在政策從上往下傳遞、執(zhí)行的過程中，被層層加碼了。

先是各地教育部門加了一層。比如，一些地方的教育部門規(guī)定，師生要減少不必要外出，原則上不前往國（境）外和國內中高風險地區(qū)、不跨省域長途旅行，確需離開居住地的，須向學校報告，保證行蹤可追溯。

實際上，各地教育部門的這些政策本身也很模糊。如何理解“必要”、“原則性”這些描述性詞匯？由于本身缺乏解釋，到了學校層面，為了避免產生責任事故，通常又會選擇繼續(xù)加碼。于是，從教育部的不限制，到基層學校，就變?yōu)閺娭菩缘拈_學前兩周不得離開本地區(qū)。

教育部為了科學性、合理性設置的一個政策空間，最終，經過各層級、各地區(qū)、各學校地層層加碼，措施變得不科學、不合理。

所以，限制學生出行的政策，從效果上來說，并不令人確信。在疫情防控常態(tài)化背景下，做好疫情防控工作時，必須兼顧社會的其他需求，才能盡快恢復常態(tài)，做好‘六穩(wěn)’工作、落實‘六保’任務”。所以，從科學防疫，精準防疫的角度來說，以行程監(jiān)控、綠碼的方式，已經足以滿足目前的防疫所需，限制學生出行，并無必要。

（作者系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